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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51n2087_p0893c04║   大唐西域記卷第五 (六 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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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51n2087_p0893c06║   　　　　三藏法師玄奘奉　詔譯
T51n2087_p0893c07║   　　　　大總持寺沙門辯機撰
T51n2087_p0893c08║   　羯若鞠闍國　阿踰陀國
T51n2087_p0893c09║   　阿耶穆佉國　鉢邏耶伽 國
T51n2087_p0893c10║   　憍賞彌國　鞞索(山格反)迦國
T51n2087_p0893c11║   羯若鞠闍國，周四千餘里。國大都城西臨
T51n2087_p0893c12║   殑伽 河，其長二 十餘里，廣四五 里。城隍堅
T51n2087_p0893c13║   峻，臺閣相望，花林池沼，光 鮮澄鏡。異方奇貨，
T51n2087_p0893c14║   多聚於此。居人豐樂，家室富饒。華菓具 繁，
T51n2087_p0893c15║   稼穡時播。氣序和洽，風俗 淳質。容貌妍雅，服
T51n2087_p0893c16║   飾鮮綺。篤學遊藝，談論清遠。邪正二 道，信
T51n2087_p0893c17║   者相半。伽 藍百餘所，僧 徒萬餘人，大小二 乘，
T51n2087_p0893c18║   兼 功 習學。天祠二 百餘所，異道數千餘人。
T51n2087_p0893c19║   羯若鞠闍國人長壽時，其舊王城號拘蘇
T51n2087_p0893c20║   磨補羅(唐言花宮)。王號梵授，福智宿資，文武允 備 ，
T51n2087_p0893c21║   威懾贍部，聲震隣國。具 足千子，智勇 弘
T51n2087_p0893c22║   毅，復有百女，儀 貌妍雅。時有仙 人居殑伽
T51n2087_p0893c23║   河側 ，棲神入 定，經數萬歲，形如枯木，遊
T51n2087_p0893c24║   禽棲集，遺尼拘律果於仙 人肩上，暑往寒來，
T51n2087_p0893c25║   垂蔭合拱。多歷年所，從定而起，欲去其
T51n2087_p0893c26║   樹，恐覆鳥巢，時人美其德，號大樹仙 人。仙
T51n2087_p0893c27║   人寓目河濱，遊觀林薄，見王諸女相從嬉
T51n2087_p0893c28║   戲，欲界愛起，染著心生，便 詣華宮，欲事 禮
T51n2087_p0893c29║   請。王聞仙 至，躬迎慰曰：「大仙 棲情物外，何
T51n2087_p0894a01║   能輕舉？」仙 人曰：「我棲林藪，彌積歲時，出定
T51n2087_p0894a02║   遊覽，見王諸女，染愛心生，自遠來請。」王
T51n2087_p0894a03║   聞其辭，計無所出，謂仙 人曰：「今還所止，
T51n2087_p0894a04║   請俟 嘉辰。」仙 人聞命，遂還林藪。王乃歷問
T51n2087_p0894a05║   諸女，無肯應娉。王懼仙 威，憂愁毀悴。其幼
T51n2087_p0894a06║   稚女候王事 隙，從容問曰：「父王千子具 足，
T51n2087_p0894a07║   萬國慕化，何 故憂愁，如有所懼？」王曰：「大樹
T51n2087_p0894a08║   仙 人幸顧求婚，而汝曹輩莫肯從命。仙 有
T51n2087_p0894a09║   威力 ，能作災祥，儻 不遂心，必起瞋怒，毀國
T51n2087_p0894a10║   滅祀，辱及先王。深惟此禍，誠有所懼。」稚女
T51n2087_p0894a11║   謝曰：「遺此深憂，我曹罪也。願以 微軀，得延
T51n2087_p0894a12║   國祚。」王聞喜悅，命駕送歸。既至仙 廬，謝仙
T51n2087_p0894a13║   人曰：「大仙 俯 方外之 情，垂世 間之 顧，敢奉
T51n2087_p0894a14║   稚女，以 供 灑掃。」仙 人見而不悅，乃謂王曰：
T51n2087_p0894a15║   「輕吾老叟，配此不妍。」王曰：「歷問諸女，無
T51n2087_p0894a16║   肯從命。唯此幼稚，願充 給使。」仙 人懷怒，
T51n2087_p0894a17║   便 惡呪曰：「九十九女，一 時腰曲，形既毀弊，
T51n2087_p0894a18║   畢世 無婚。」王使往驗，果已背傴 。從是之 後，
T51n2087_p0894a19║   便 名曲女城焉。
T51n2087_p0894a20║   今王，本吠奢種也，字曷利 沙伐 彈那(唐言喜增)。君
T51n2087_p0894a21║   臨有土，二 世 三王。父字波羅羯羅伐 彈那
T51n2087_p0894a22║   (唐言作光 增)。兄 字曷邏闍伐 彈那(唐言王增)。王增以 長
T51n2087_p0894a23║   嗣位 ，以 德治政。時東印度羯羅拏蘇伐 剌 那
T51n2087_p0894a24║   (唐言金耳)國設賞迦王(唐言月)，每謂臣曰：「隣有賢主 ，國
T51n2087_p0894a25║   之 禍也。」於是誘請，會而害之 。人既失君，國
T51n2087_p0894a26║   亦荒亂 。時大臣婆尼(唐言辯了 )，職望隆重，謂僚
T51n2087_p0894a27║   庶曰：「國之 大計，定於今日。先王之 子，亡君
T51n2087_p0894a28║   之 弟，仁慈天性，孝敬因心，親賢允 屬，欲以
T51n2087_p0894a29║   襲位 。於事 何 如？各言爾志。」眾咸仰德，嘗無
T51n2087_p0894b01║   異謀。於是輔臣執事 咸勸 進曰：「王子垂聽，
T51n2087_p0894b02║   先王積功 累德，光 有國祚。嗣及王增，謂終
T51n2087_p0894b03║   壽考；輔佐 無良，棄身讎手，為國大恥，下臣
T51n2087_p0894b04║   罪也。物議時謠，允 歸明德。光 臨土宇，克 復
T51n2087_p0894b05║   親讎，雪國之 恥，光 父之 業，功 孰大焉？幸無
T51n2087_p0894b06║   辭矣！」王子曰：「國嗣之 重，今古為難，君人之
T51n2087_p0894b07║   位 ，興立宜審。我誠寡德，父兄 遐棄，推襲大
T51n2087_p0894b08║   位 ，其能濟乎？物議為宜，敢忘虛薄？今者殑
T51n2087_p0894b09║   伽 河岸，有觀自在菩薩像 ，既多靈鑒，願往請
T51n2087_p0894b10║   辭。」即至菩薩像 前 ，斷食祈請。菩薩感其誠
T51n2087_p0894b11║   心，現形問曰：「爾何 所求，若此勤 懇？」王子曰：
T51n2087_p0894b12║   「我惟積禍，慈父云 亡；重茲酷罰，仁兄 見害。
T51n2087_p0894b13║   自顧寡德，國人推尊，令襲大位 ，光 父之 業。
T51n2087_p0894b14║   愚昧無知，敢希聖旨！」菩薩告曰：「汝於先身，
T51n2087_p0894b15║   在此林中為練若苾芻，而精勤 不懈。承
T51n2087_p0894b16║   茲福力 ，為此王子。金耳國王既毀佛法，爾
T51n2087_p0894b17║   紹王位 ，宜重興隆，慈悲為志，傷 愍居懷，不
T51n2087_p0894b18║   久 當王五 印度境。欲延國祚，當從我誨，冥
T51n2087_p0894b19║   加 景福，隣無強敵。勿 昇師子之 座，勿 稱
T51n2087_p0894b20║   大王之 號。」於是受教而退，即襲王位 ，自稱
T51n2087_p0894b21║   曰王子，號尸羅阿迭多(唐言戒日)。於是謂臣曰：
T51n2087_p0894b22║   「兄 讎未報，隣國不賓，終無右手進食之 期。
T51n2087_p0894b23║   凡爾庶僚 ，同心勠 力 。」遂總率國兵 ，講習戰
T51n2087_p0894b24║   士。象軍五 千，馬軍二 萬，步軍五 萬，自西徂
T51n2087_p0894b25║   東，征伐 不臣。象不解鞍，人不釋甲，於六
T51n2087_p0894b26║   年中，臣五 印度。既廣其地，更增甲兵 。象
T51n2087_p0894b27║   軍六 萬，馬軍十萬。垂三十年，兵 戈不起，政
T51n2087_p0894b28║   教和平，務 修 節儉 ，營福樹善，忘寢與食。令
T51n2087_p0894b29║   五 印度不得噉肉，若斷生命，有誅無赦。
T51n2087_p0894c01║   於殑伽 河側 建立數千窣堵波，各高百餘
T51n2087_p0894c02║   尺。於五 印度城邑、鄉聚、達巷、交衢，建立精
T51n2087_p0894c03║   廬，儲飲食，止醫藥，施諸羈貧，周給不
T51n2087_p0894c04║   殆。聖迹之 所，並 建伽 藍。五 歲一 設無遮大
T51n2087_p0894c05║   會，傾 竭府庫，惠施群有，唯留兵 器，不充
T51n2087_p0894c06║   檀捨。歲一 集會諸國沙門，於三七日中，以
T51n2087_p0894c07║   四事 供 養，莊嚴法座，廣飾義筵，令相摧
T51n2087_p0894c08║   論，校其優 劣 ，褒貶淑慝，黜陟幽明。若戒行
T51n2087_p0894c09║   貞固，道德淳邃，推昇師子之 座，王親受法；
T51n2087_p0894c10║   戒雖清淨，學無稽古，但 加 敬禮，示有尊
T51n2087_p0894c11║   崇；律儀 無紀，穢德已彰，驅出國境，不願
T51n2087_p0894c12║   聞見。隣國小王、輔佐 大臣，殖福無殆，求善
T51n2087_p0894c13║   忘勞 ，即携手同座，謂之 善友；其異於此，
T51n2087_p0894c14║   面不對辭，事 有聞議，通使往復。而巡方省
T51n2087_p0894c15║   俗 ，不常其居，隨所至止，結廬而舍。唯雨三
T51n2087_p0894c16║   月，多雨不行。每於行宮日修 珍饌，飯諸異
T51n2087_p0894c17║   學，僧 眾一 千，婆羅門五 百。每以 一 日分作三
T51n2087_p0894c18║   時，一 時理務 治政，二 時營福修 善，孜孜不
T51n2087_p0894c19║   倦，竭日不足矣。　初 ，受拘摩羅王請曰，
T51n2087_p0894c20║   自摩揭陀國往迦摩縷波國。時戒日王巡
T51n2087_p0894c21║   方在羯朱嗢祇羅國，命拘摩羅王曰：「宜
T51n2087_p0894c22║   與那爛陀遠客沙門速來赴會。」於是遂
T51n2087_p0894c23║   與拘摩羅王往會見焉。戒日王勞 苦已曰：
T51n2087_p0894c24║   「自何 國來，將何 所欲？」對曰：「從
T51n2087_p0894c25║   大唐國來，請求佛法。」王曰：
T51n2087_p0894c26║   「大唐國在何 方？經途所亘，去斯遠近？」對
T51n2087_p0894c27║   曰：「當此東北數萬餘里，印度所謂摩訶至那
T51n2087_p0894c28║   國是也。」王曰：「嘗聞摩訶至那國有
T51n2087_p0894c29║   秦王天子，少而靈鑒，長而神武。昔先代 喪
T51n2087_p0895a01║   亂 ，率土分崩，兵 戈競起，群生荼毒，而
T51n2087_p0895a02║   秦王天子早懷遠略，興大慈悲，拯濟含
T51n2087_p0895a03║   識，平定海內，風教遐被，德澤遠洽，殊方異
T51n2087_p0895a04║   域，慕化稱臣。民庶荷其亭育，咸歌
T51n2087_p0895a05║   《秦王破陣樂》。聞其雅頌，于茲久 矣。盛德之
T51n2087_p0895a06║   譽，誠有之 乎？
T51n2087_p0895a07║   大唐國者，豈此是耶？」對曰：「然。至那者，前 王之
T51n2087_p0895a08║   國號；
T51n2087_p0895a09║   大唐者，我
T51n2087_p0895a10║   君之 國稱。昔未襲位 ，謂之
T51n2087_p0895a11║   秦王；今已承統，稱曰
T51n2087_p0895a12║   天子。前 代 運終，群生無主 ，兵 戈亂 起，殘害生
T51n2087_p0895a13║   靈。
T51n2087_p0895a14║   秦王天縱含弘，心發慈愍，威風鼓扇，群凶 殄
T51n2087_p0895a15║   滅，八 方靜謐，萬國朝貢。愛育四生，敬崇三
T51n2087_p0895a16║   寶，薄賦斂，省刑 罰，而國用有餘，氓俗 無
T51n2087_p0895a17║   穴，風猷大化，難以 備 舉。」戒日王曰：「盛哉！
T51n2087_p0895a18║   彼土群生，福感聖主 。」　時戒日王將還曲女城
T51n2087_p0895a19║   設法會也，從數十萬眾，在殑伽 河南岸。
T51n2087_p0895a20║   拘摩羅王從數萬之 眾，居北岸。分河中流，
T51n2087_p0895a21║   水陸並 進。二 王導引，四兵 嚴衛，或泛舟，或
T51n2087_p0895a22║   乘象，擊鼓鳴螺，拊弦奏管。經九十日，至
T51n2087_p0895a23║   曲女城，在殑伽 河西大花林中。是時諸國二
T51n2087_p0895a24║   十餘王，先奉告命，各與其國髦俊 沙門及
T51n2087_p0895a25║   婆羅門、群官、兵 士，來集大會。王先於河西
T51n2087_p0895a26║   建大伽 藍；伽 藍東起寶臺，高百餘尺，中有
T51n2087_p0895a27║   金佛像 ，量等王身；臺南起寶壇，為浴佛像
T51n2087_p0895a28║   之 處；從此東北十四五 里，別 築行宮。是時，仲
T51n2087_p0895a29║   春月也。從初 一 日，以 珍味饌諸沙門、婆羅
T51n2087_p0895b01║   門，至二 十一 日。自行宮屬伽 藍，夾道為
T51n2087_p0895b02║   閣，窮諸瑩飾，樂人不移，雅聲遞奏。王於行
T51n2087_p0895b03║   宮出一 金像 ，虛中隱起，高餘三尺，載以 大
T51n2087_p0895b04║   象，張以 寶幰。戒日王為帝釋之 服，執寶蓋
T51n2087_p0895b05║   以 左侍 ，拘摩羅王作梵王之 儀 ，執白拂而
T51n2087_p0895b06║   右侍 。各五 百象軍，被鎧周衛，佛像 前 後各百
T51n2087_p0895b07║   大象，樂人以 乘，鼓奏音樂。戒日王以 真珠雜
T51n2087_p0895b08║   寶及金銀諸花，隨步四散，供 養三寶。先就
T51n2087_p0895b09║   寶壇，香水浴像 ，王躬負荷，送上西臺，以 諸
T51n2087_p0895b10║   珍寶、憍奢耶衣數十百千，而為供 養。是
T51n2087_p0895b11║   時唯有沙門二 十餘人預從，諸國王為侍 衛。
T51n2087_p0895b12║   饌食已訖，集諸異學，商確微言，抑揚至
T51n2087_p0895b13║   理。日將曛暮，迴駕行宮。如是日送金像 ，導
T51n2087_p0895b14║   從如初 ，以 至散日。其大臺忽然火起，伽 藍
T51n2087_p0895b15║   門樓煙焰方熾。王曰：「罄捨國珍，奉為先王，
T51n2087_p0895b16║   建此伽 藍，式昭勝業，寡德無祐，有斯災
T51n2087_p0895b17║   異，咎徵若此，何 用生為！」乃焚香禮請而自
T51n2087_p0895b18║   誓曰：「幸以 宿善，王諸印度，願我福力 ，禳滅
T51n2087_p0895b19║   火災，若無所感，從此喪命！」尋即奮身，跳履
T51n2087_p0895b20║   門閫，若有撲滅，火盡煙消。諸王覩異，重
T51n2087_p0895b21║   增祇懼。已而顏色不動 ，辭語如故，問諸王
T51n2087_p0895b22║   曰：「忽此災變，焚燼成功 ，心之 所懷，意將何 謂？」
T51n2087_p0895b23║   諸王俯 伏悲泣，對曰：「成功 勝迹，冀 傳來葉，
T51n2087_p0895b24║   一 旦灰燼，何 可為懷？況諸外道，快心相賀！」
T51n2087_p0895b25║   王曰：「以 此觀之 ，如來所說誠也。外道異學
T51n2087_p0895b26║   守執常見，唯我大師無常是誨。然我檀捨
T51n2087_p0895b27║   已周，心願諧遂，屬斯變滅，重知如來誠諦
T51n2087_p0895b28║   之 說，斯為大善，無可深悲。」　於是從諸王
T51n2087_p0895b29║   東上大窣堵波，登臨觀覽。方下階陛，忽有
T51n2087_p0895c01║   異人持刃 逆王，王時窘迫，却行進級，俯 執
T51n2087_p0895c02║   此人，以 付群官。是時群官惶遽，不知進救。
T51n2087_p0895c03║   諸王咸請誅戮此人，戒日王殊無忿色，止
T51n2087_p0895c04║   令不殺。王親問曰：「我何 負汝，為此暴惡？」對
T51n2087_p0895c05║   曰：「大王德澤無私，中外荷負。然我狂愚，不
T51n2087_p0895c06║   謀大計，受諸外道一 言之 感，輒為刺客，首
T51n2087_p0895c07║   圖逆害。」王曰：「外道何 故興此惡心？」對曰：「大
T51n2087_p0895c08║   王集諸國，傾 府庫，供 養沙門，鎔鑄佛像 ，而
T51n2087_p0895c09║   諸外道自遠召集，不蒙省問，心誠愧恥。乃
T51n2087_p0895c10║   令狂愚，敢行凶 詐。」於是究問外道徒屬。有
T51n2087_p0895c11║   五 百婆羅門，並 諸高才，應命召集，嫉諸沙
T51n2087_p0895c12║   門蒙王禮重，乃射火箭，焚燒寶臺，冀 因救
T51n2087_p0895c13║   火，眾人潰亂 ，欲以 此時殺害大王，既無緣
T51n2087_p0895c14║   隙，遂雇此人，趨隘行刺。是時諸王、大臣請
T51n2087_p0895c15║   誅外道，王乃罰其首惡，餘黨不罪，遷五 百
T51n2087_p0895c16║   婆羅門出印度之 境。於是乃還都也。　城西
T51n2087_p0895c17║   北窣堵波，無憂王之 所建也。如來在昔，於此
T51n2087_p0895c18║   七日說諸妙法。其側 則 有過去四佛坐及經
T51n2087_p0895c19║   行遺迹之 所。復有如來髮、爪小窣堵波。　說法
T51n2087_p0895c20║   窣堵波南，臨殑伽 河，有三伽 藍，同垣異門，
T51n2087_p0895c21║   佛像 嚴麗，僧 徒肅穆，役使淨人數千餘戶。　精
T51n2087_p0895c22║   舍寶函 中有佛牙，長餘寸半，殊光 異色，朝變
T51n2087_p0895c23║   夕改。遠近相趨，士庶咸集，式修 瞻仰，日百千
T51n2087_p0895c24║   眾。監守者繁其諠雜，權立重稅，宣告遠近：
T51n2087_p0895c25║   欲見佛牙，輸大金錢。然而瞻禮之 徒，寔繁
T51n2087_p0895c26║   其侶 ，金錢之 稅，悅以 心競。每於齋日，出置
T51n2087_p0895c27║   高座，數百千眾，燒香散華，華雖盈積，牙函
T51n2087_p0895c28║   不沒。伽 藍前 左、右各有精舍，高百餘尺，石
T51n2087_p0895c29║   基塼室，其中佛像 ，眾寶莊飾，或鑄金、銀，或
T51n2087_p0896a01║   鎔鍮石。二 精舍前 各有小伽 藍。
T51n2087_p0896a02║   伽 藍東南不遠，有大精舍，石基塼室，高二
T51n2087_p0896a03║   百餘尺，中作如來立像 ，高三十餘尺，鑄以
T51n2087_p0896a04║   鍮石，飾諸妙寶。精舍四周石壁之 上，雕畫
T51n2087_p0896a05║   如來修 菩薩行所經事 迹，備 盡鐫鏤。
T51n2087_p0896a06║   石精舍南不遠，有日天祠。祠南不遠，有大
T51n2087_p0896a07║   自在天祠。並 瑩青石，俱 窮雕刻 ，規摹度量，
T51n2087_p0896a08║   同佛精舍。各有千戶充 其灑掃，鼓樂絃歌
T51n2087_p0896a09║   晝夜無徙。
T51n2087_p0896a10║   大城東南六 七里，殑伽 河南，有窣堵波，高二
T51n2087_p0896a11║   百餘尺，無憂王之 所建也。在昔如來於此六
T51n2087_p0896a12║   月說身無常、苦、空、不淨。其側 則 有過去四
T51n2087_p0896a13║   佛坐及經行遺迹之 所。又有如來髮、爪小窣
T51n2087_p0896a14║   堵波，人有染疾，至誠旋繞，必得痊愈，蒙
T51n2087_p0896a15║   其福利 。　大城東南行百餘里，至納縛提婆矩
T51n2087_p0896a16║   羅城，據殑伽 河東岸，周二 十餘里。華林清池，
T51n2087_p0896a17║   互 相影照。
T51n2087_p0896a18║   納縛提婆矩羅城西北，殑伽 河東，有一 天祠，
T51n2087_p0896a19║   重閣層臺，奇工異製。城東五 里有三伽 藍，
T51n2087_p0896a20║   同垣異門，僧 徒五 百餘人，並 學小乘說一
T51n2087_p0896a21║   切有部。伽 藍前 二 百餘步，有窣堵波，無憂王
T51n2087_p0896a22║   之 所建也。基雖傾 陷，尚高百餘尺，是如來
T51n2087_p0896a23║   昔於此處七日說法。中有舍利 ，時放光 明。
T51n2087_p0896a24║   其側 則 有過去四佛坐及經行遺迹之 所。
T51n2087_p0896a25║   伽 藍北三四里，臨殑伽 河岸，有窣堵波，高二
T51n2087_p0896a26║   百餘尺，無憂王之 所建也。昔如來在此七日
T51n2087_p0896a27║   說法，時有五 百餓鬼來至佛所，聞法解悟，
T51n2087_p0896a28║   捨鬼生天。
T51n2087_p0896a29║   說法窣堵波側 有過去四佛坐及經行遺迹
T51n2087_p0896b01║   之 所。其側 復有如來髮、爪窣堵波。　自此東
T51n2087_p0896b02║   南行六 百餘里，渡殑伽 河，南至阿踰陀國
T51n2087_p0896b03║   (中印度境)。
T51n2087_p0896b04║   阿踰陀國，周五 千餘里。國大都城周二 十
T51n2087_p0896b05║   餘里。穀稼豐盛，華菓繁茂。氣序和暢，風俗 善
T51n2087_p0896b06║   順，好營福，勤 學藝。伽 藍百有餘所，僧 徒三
T51n2087_p0896b07║   千餘人，大乘、小乘，兼 功 習學。天祠十所，異
T51n2087_p0896b08║   道寡少。　大城中有故伽 藍，是伐 蘇畔度菩
T51n2087_p0896b09║   薩(唐言世 親。舊曰婆藪盤豆，譯曰天親。訛謬也)數十年中於此製作
T51n2087_p0896b10║   大小乘諸異論。其側 故基，是世 親菩薩為
T51n2087_p0896b11║   諸國王、四方俊 彥、沙門、婆羅門等講義說法
T51n2087_p0896b12║   堂也。
T51n2087_p0896b13║   城北四五 里，臨殑伽 河岸，大伽 藍中，有窣堵
T51n2087_p0896b14║   波，高二 百餘尺，無憂王之 所建也。是如來
T51n2087_p0896b15║   為天、人眾，於此三月說諸妙法。其側 窣堵
T51n2087_p0896b16║   波，過去四佛坐及經行遺迹之 所。伽 藍西四
T51n2087_p0896b17║   五 里，有如來髮、爪窣堵波。
T51n2087_p0896b18║   髮、爪窣堵波北，伽 藍餘趾，昔經部室利 邏多
T51n2087_p0896b19║   (唐言勝受)論師於此製造經部《毘婆沙論》。
T51n2087_p0896b20║   城西南五 六 里大菴沒羅林中，有故伽 藍，是
T51n2087_p0896b21║   阿僧 伽 (唐言無著)菩薩請益導凡之 處。無著菩薩
T51n2087_p0896b22║   夜昇天宮，於慈氏菩薩所受《瑜伽 師地論》、
T51n2087_p0896b23║   《莊嚴大乘經論》、《中邊分別 論》等，晝為大眾
T51n2087_p0896b24║   講宣妙理。菴沒羅林西北百餘步，有如來髮、
T51n2087_p0896b25║   爪窣堵波。其側 故基，是世 親菩薩從覩史
T51n2087_p0896b26║   多天下見無著菩薩處。　無著菩薩，健 馱邏
T51n2087_p0896b27║   國人也，佛去世 後一 千年中，誕靈利 見，承風
T51n2087_p0896b28║   悟道，從彌沙塞部出家修 學，頃之 迴信
T51n2087_p0896b29║   大乘。其弟世 親菩薩於說一 切有部出家受
T51n2087_p0896c01║   業，博聞強識，達學研機。無著弟子佛陀僧
T51n2087_p0896c02║   訶(唐言師子覺)者，密行莫測，高才有聞。二 三賢哲
T51n2087_p0896c03║   每相謂曰：「凡修 行業，願覲慈氏，若先捨壽，
T51n2087_p0896c04║   得遂宿心，當相報語，以 知所至。」其後師子
T51n2087_p0896c05║   覺先捨壽命，三年不報。世 親菩薩尋亦捨
T51n2087_p0896c06║   壽，時經六 月，亦無報命。時諸異學咸皆譏
T51n2087_p0896c07║   誚，以 為世 親菩薩及師子覺，流轉惡趣，遂
T51n2087_p0896c08║   無靈鑒。其後無著菩薩於夜初 分，方為門
T51n2087_p0896c09║   人教授定法，燈光 忽翳，空中大明，有一 天
T51n2087_p0896c10║   仙 乘虛下降，即進階庭敬禮無著。無著
T51n2087_p0896c11║   曰：「爾來何 暮？今名何 謂？」對曰：「從此捨壽命，
T51n2087_p0896c12║   往覩史多天慈氏內眾蓮華中生，蓮華纔開，
T51n2087_p0896c13║   慈氏讚曰：『善來廣慧，善來廣慧。』旋繞纔周，即
T51n2087_p0896c14║   來報命。」無著菩薩曰：「師子覺者，今何 所在？」曰：
T51n2087_p0896c15║   「我旋繞時，見師子覺在外眾中，耽著欲樂，
T51n2087_p0896c16║   無暇相顧，詎能來報？」無著菩薩曰：「斯事 已
T51n2087_p0896c17║   矣。慈氏何 相？演說何 法？」曰：「慈氏相好，言莫
T51n2087_p0896c18║   能宣。演說妙法，義不異此。然菩薩妙音，清
T51n2087_p0896c19║   暢和雅，聞者忘倦，受者無厭。」
T51n2087_p0896c20║   無著講堂故基西北四十餘里，至故伽 藍，北
T51n2087_p0896c21║   臨殑伽 河，中有塼窣堵波，高百餘尺，世 親
T51n2087_p0896c22║   菩薩初 發大乘心處。世 親菩薩自北印度至
T51n2087_p0896c23║   於此也，時無著菩薩命其門人，令往迎候。
T51n2087_p0896c24║   至此伽 藍，遇而會見。無著弟子止戶牖外，
T51n2087_p0896c25║   夜分之 後，誦《十地經》。世 親聞已，感悟追悔：「甚
T51n2087_p0896c26║   深妙法，昔所未聞，誹謗之 愆，源發於舌，舌
T51n2087_p0896c27║   為罪本，今宜除斷。」即執銛刀 ，欲自斷舌。
T51n2087_p0896c28║   乃見無著住 立告曰：「夫大乘教者，至真之 理
T51n2087_p0896c29║   也，諸佛所讚，眾聖攸宗。吾欲誨爾，爾今
T51n2087_p0897a01║   自悟。悟其時矣，何 善如之 ？諸佛聖教，斷舌非
T51n2087_p0897a02║   悔。昔以 舌毀大乘，今以 舌讚大乘，補過
T51n2087_p0897a03║   自新，猶為善矣，杜口絕言，其利 安在？」作是
T51n2087_p0897a04║   語已，忽不復見。世 親承命，遂不斷舌。旦詣
T51n2087_p0897a05║   無著，諮受大乘。於是研精覃思，製大乘
T51n2087_p0897a06║   論，凡百餘部，並 盛宣行。　從此東行三百餘里，
T51n2087_p0897a07║   渡殑伽 河，北至阿耶穆佉國(中印度境)。
T51n2087_p0897a08║   阿耶穆佉國，周二 千四五 百里。國大都城
T51n2087_p0897a09║   臨殑伽 河，周二 十餘里。其氣序土宜，同阿踰
T51n2087_p0897a10║   陀國。人淳俗 質，勤 學好福。伽 藍五 所，僧 徒
T51n2087_p0897a11║   千餘人，習學小乘正量部法。天祠十餘所，異
T51n2087_p0897a12║   道雜居。
T51n2087_p0897a13║   城東南不遠，臨殑伽 河岸，有窣堵波，無憂
T51n2087_p0897a14║   王之 所建也，高二 百餘尺，是如來昔於此處
T51n2087_p0897a15║   三月說法。其側 則 有過去四佛坐及經行遺
T51n2087_p0897a16║   迹之 所。復有如來髮、爪青石窣堵波。其側 伽
T51n2087_p0897a17║   藍，僧 徒二 百餘人，佛像 莊飾，威嚴如在。臺
T51n2087_p0897a18║   閣宏麗，奇製欝起，是昔佛陀馱婆(唐言覺使)論
T51n2087_p0897a19║   師於此製說一 切有部《大毘婆沙論》。從此
T51n2087_p0897a20║   東南行七百餘里，渡殑伽 河南、閻牟那河北，
T51n2087_p0897a21║   至鉢邏耶伽 國(中印度境)。
T51n2087_p0897a22║   鉢邏耶伽 國，周五 千餘里。國大都城據兩
T51n2087_p0897a23║   河交，周二 十餘里。稼穡滋盛，菓木扶疎。氣序
T51n2087_p0897a24║   和暢，風俗 善順。好學藝，信 外道。伽 藍兩所，
T51n2087_p0897a25║   僧 徒寡少，並 皆習學小乘法教。天祠數百，異
T51n2087_p0897a26║   道寔多。
T51n2087_p0897a27║   大城西南瞻博迦華林中，有窣堵波，無憂王
T51n2087_p0897a28║   之 所建也。基雖傾 陷，尚百餘尺，在昔如來
T51n2087_p0897a29║   於此處降伏外道。其側 則 有髮、爪窣堵波、
T51n2087_p0897b01║   經行遺迹。
T51n2087_p0897b02║   髮、爪窣堵波側 ，有故伽 藍，是提婆(唐言天受)菩薩
T51n2087_p0897b03║   作《廣百論》挫小乘、伏外道處。初 ，提婆菩薩
T51n2087_p0897b04║   自南印度至此伽 藍，城中有外道婆羅門，
T51n2087_p0897b05║   高論有聞，辯才無礙，循名責實，反質窮辭。
T51n2087_p0897b06║   雅知提婆博究玄奧，欲挫其鋒，乃循名問
T51n2087_p0897b07║   曰：「汝為何 名？」提婆曰：「名天。」外道曰：「天是誰？」
T51n2087_p0897b08║   提婆曰：「我。」外道曰：「我是誰？」提婆曰：「狗。」外道
T51n2087_p0897b09║   曰：「狗是誰？」提婆曰：「汝。」外道曰：「汝是誰？」提婆
T51n2087_p0897b10║   曰：「天。」外道曰：「天是誰？」提婆曰：「我。」外道曰：「我
T51n2087_p0897b11║   是誰？」提婆曰：「狗。」外道曰：「誰是狗？」提婆曰：「汝。」
T51n2087_p0897b12║   外道曰：「汝是誰？」提婆曰：「天。」如是循環，外道
T51n2087_p0897b13║   方悟。自時厥後，深敬風猷。　城中有天祠，瑩
T51n2087_p0897b14║   飾輪煥，靈異多端。依其典 籍，此處是眾生
T51n2087_p0897b15║   殖福之 勝地也，能於此祠捐捨一 錢，功 踰
T51n2087_p0897b16║   他所惠施千金。復能輕生，祠中斷命，受天
T51n2087_p0897b17║   福樂，悠永無窮。
T51n2087_p0897b18║   天祠堂前 有一 大樹，枝葉扶疎，陰影蒙密，
T51n2087_p0897b19║   有食人鬼依而棲宅，故其左右多有遺骸。
T51n2087_p0897b20║   若人至此祠中，無不輕捨身命，既怵邪
T51n2087_p0897b21║   說，又為神誘，自古迄今，習謬無替。近有
T51n2087_p0897b22║   婆羅門，族姓子也，闊達多智，明敏高才，來
T51n2087_p0897b23║   至祠中，謂眾人曰：「夫曲俗 鄙志，難以 導誘，
T51n2087_p0897b24║   吾方同事 ，然後攝化。」亦既登臨，俯 謂友曰：
T51n2087_p0897b25║   「吾有死矣。昔謂詭妄，今驗真實，天仙 伎 樂
T51n2087_p0897b26║   依空接引，當從勝境捐此鄙形。」尋欲投
T51n2087_p0897b27║   身，自取殞絕，親友諫喻，其志不移。遂布衣
T51n2087_p0897b28║   服，遍周樹下，及其自投，得全 軀命。久 而
T51n2087_p0897b29║   醒曰：「唯見空中諸天召命，斯乃邪神所引，
T51n2087_p0897c01║   非得天樂也。」
T51n2087_p0897c02║   大城東，兩河交，廣十餘里，土地爽塏，細沙彌
T51n2087_p0897c03║   漫。自古至今，諸王、豪族，凡有捨施，莫不至
T51n2087_p0897c04║   止，周給不計，號大施場。今戒日王者，聿修
T51n2087_p0897c05║   前 緒，篤述惠施，五 年積財，一 旦傾 捨，於其
T51n2087_p0897c06║   施場，多聚珍貨。初 第一 日，置大佛像 ，眾寶莊
T51n2087_p0897c07║   嚴，即持上妙奇珍，而以 奉施；次常住 僧 ；次
T51n2087_p0897c08║   見前 眾；次高才碩學、博物多能；次外道學
T51n2087_p0897c09║   徒，隱淪肥遁；次鰥寡孤獨，貧窮乞人。備 極
T51n2087_p0897c10║   珍玩，窮諸上饌，如是節級，莫不周施。府
T51n2087_p0897c11║   庫既傾 ，服玩都盡，髻中明珠，身諸瓔珞，次
T51n2087_p0897c12║   第施與，初 無所悔。既捨施已，稱曰：「樂哉！凡
T51n2087_p0897c13║   吾所有，已入 金剛 堅固藏矣。」從此之 後，諸
T51n2087_p0897c14║   國君王各獻珍服。嘗不踰旬，府庫充 仞 。
T51n2087_p0897c15║   大施場東合流口，日數百人自溺而死。彼俗
T51n2087_p0897c16║   以 為欲求生天，當於此處絕粒自沈，沐
T51n2087_p0897c17║   浴中流，罪垢消滅。是以 異國遠方，相趁萃
T51n2087_p0897c18║   止，七日斷食，然後絕命。至於山猨、野鹿，
T51n2087_p0897c19║   群遊水濱，或濯流而返，或絕食而死。當戒
T51n2087_p0897c20║   日王之 大施也，有一 獼猴，居河之 濱，獨在
T51n2087_p0897c21║   樹下屏迹絕食，經數日後自餓而死。故諸
T51n2087_p0897c22║   外道修 苦行者，於河中立高柱，日將旦也，
T51n2087_p0897c23║   便 即昇之 ，一 手一 足執柱端，躡傍杙，一 手
T51n2087_p0897c24║   一 足虛懸外申，臨空不屈，延頸張目，視
T51n2087_p0897c25║   日右轉，逮乎曛暮，方乃下焉。若此者，其徒
T51n2087_p0897c26║   數十，冀 斯勤 苦，出離生死，或數十年未嘗
T51n2087_p0897c27║   懈息。　從此西南入 大林中，惡獸、野象，群暴
T51n2087_p0897c28║   行旅，非多徒黨，難以 經涉。行五 百餘里，至
T51n2087_p0897c29║   憍賞彌國(舊曰拘睒彌國，訛也。中印度境)。
T51n2087_p0898a01║   憍賞彌國，周六 千餘里。國大都城周三十餘
T51n2087_p0898a02║   里。土稱沃壤，地利 豐植，粳稻多，甘蔗茂。氣
T51n2087_p0898a03║   序暑熱，風俗 剛 猛。好學典 藝，崇樹福善。伽
T51n2087_p0898a04║   藍十餘所，傾 頓荒蕪，僧 徒三百餘人，學小乘
T51n2087_p0898a05║   教。天祠五 十餘所，外道寔多。
T51n2087_p0898a06║   城內故宮中有大精舍，高六 十餘尺，有刻
T51n2087_p0898a07║   檀佛像 ，上懸石蓋，鄔陀衍那王(唐言出愛。舊云 優 填王，
T51n2087_p0898a08║   訛也)之 所作也。靈相間起，神光 時照。諸國君
T51n2087_p0898a09║   王恃力 欲舉，雖多人眾，莫能轉移。遂圖
T51n2087_p0898a10║   供 養，俱 言得真，語其源迹，即此像 也。初 ，如
T51n2087_p0898a11║   來成正覺已，上昇天宮，為母說法，三月不
T51n2087_p0898a12║   還。其王思慕，願圖形像 。乃請尊者沒特伽
T51n2087_p0898a13║   羅子，以 神通力 ，接工人上天宮，親觀妙相，
T51n2087_p0898a14║   雕刻 栴檀。如來自天宮還也，刻 檀之 像 起
T51n2087_p0898a15║   迎世 尊，世 尊慰曰：「教化勞 耶？開導末世 ，寔
T51n2087_p0898a16║   此為冀 。」
T51n2087_p0898a17║   精舍東百餘步，有過去四佛坐及經行遺迹
T51n2087_p0898a18║   之 所。其側 不遠，有如來井及浴室，井猶充
T51n2087_p0898a19║   汲，室以 頹毀。
T51n2087_p0898a20║   城內東南隅，有故宅餘趾，是具 史羅(舊云 瞿師羅，訛也)
T51n2087_p0898a21║   長者故宅也，中有佛精舍及髮、爪窣堵波。
T51n2087_p0898a22║   復有故基，如來浴室也。
T51n2087_p0898a23║   城東南不遠，有故伽 藍，具 史羅長者舊園也。
T51n2087_p0898a24║   中有窣堵波，無憂王之 所建立，高二 百餘
T51n2087_p0898a25║   尺。如來於此數年說法。其側 則 有過去四
T51n2087_p0898a26║   佛座及經行遺迹之 所，復有如來髮、爪窣
T51n2087_p0898a27║   堵波。伽 藍東南重閣上有故塼室，世 親菩
T51n2087_p0898a28║   薩嘗住 此中作《唯識論》破斥小乘，難諸外
T51n2087_p0898a29║   道。
T51n2087_p0898b01║   伽 藍東菴沒羅林中有故基，是無著菩薩於
T51n2087_p0898b02║   此作《顯揚聖教論》。
T51n2087_p0898b03║   城西南八 九里，毒龍石窟。昔者如來伏此毒
T51n2087_p0898b04║   龍，於中留影，雖則 傳記，今無所見。其側
T51n2087_p0898b05║   有窣堵波，無憂王之 所建也，高二 百餘尺。
T51n2087_p0898b06║   傍有如來經行遺迹及髮、爪窣堵波，病苦之
T51n2087_p0898b07║   徒，求願多愈。釋迦法盡，此國最後，故上自君
T51n2087_p0898b08║   王，下及眾庶，入 此國境，自然感傷 ，莫不
T51n2087_p0898b09║   飲泣，悲歎而歸。
T51n2087_p0898b10║   龍窟東北大林中，行七百餘里，渡殑伽 河，北
T51n2087_p0898b11║   至迦奢布羅城，周十餘里，居人富樂。城傍
T51n2087_p0898b12║   有故伽 藍，唯餘基址，是昔護法菩薩伏外
T51n2087_p0898b13║   道處。此國先王扶於邪說，欲毀佛法，崇
T51n2087_p0898b14║   敬外道。外道眾中召一 論師，聰敏高明達
T51n2087_p0898b15║   幽微者，作偽邪書千頌，凡三萬二 千言，非
T51n2087_p0898b16║   毀佛法，扶正本宗。於是召集僧 眾，令相
T51n2087_p0898b17║   摧論。外道有勝，當毀佛法；眾僧 無負，斷
T51n2087_p0898b18║   舌以 謝。是時僧 徒懼有退負，集而議曰：「慧
T51n2087_p0898b19║   日已沈，法橋將毀，王黨外道，其可敵乎？事
T51n2087_p0898b20║   勢 若斯，計將安出？」眾咸默然，無竪議者。護
T51n2087_p0898b21║   法菩薩年在幼稚，辯慧多聞，風範弘遠，在大
T51n2087_p0898b22║   眾中揚言贊曰：「愚雖不敏，請陳其略。誠
T51n2087_p0898b23║   宜以 我疾應王命。高論得勝，斯靈祐也；徵
T51n2087_p0898b24║   議墮負，乃稚齒也。然則 進退有辭，法、僧 無
T51n2087_p0898b25║   咎。」僉 曰：「允 諧。」如其籌策。尋應王命，即昇
T51n2087_p0898b26║   論座。外道乃提頓綱網，抑揚辭義，誦其
T51n2087_p0898b27║   所執，待彼異論。護法菩薩納其言而笑曰：
T51n2087_p0898b28║   「吾得勝矣！將覆逆而誦耶？為亂 辭而誦耶？」
T51n2087_p0898b29║   外道憮然而謂曰：「子無自高也。能領語盡，此
T51n2087_p0898c01║   則 為勝，順受其文，後釋其義。」護法乃隨其
T51n2087_p0898c02║   聲調，述其文義，辭理不謬，氣韻無差。於是
T51n2087_p0898c03║   外道聞已，欲自斷舌。護法曰：「斷舌非謝，改
T51n2087_p0898c04║   執是悔。」即為說法，心信 意悟。王捨邪道，遵
T51n2087_p0898c05║   崇正法。
T51n2087_p0898c06║   護法伏外道側 ，有窣堵波，無憂王所建也，
T51n2087_p0898c07║   基雖傾 陷，尚高二 百餘尺。是如來昔於此處
T51n2087_p0898c08║   六 月說法。傍有經行之 迹及髮、爪窣堵波。自
T51n2087_p0898c09║   此北行百七八 十里，至鞞索(山格反)迦國(中印度境)。
T51n2087_p0898c10║   鞞索迦國，周四千餘里。國大都城周十六 里。
T51n2087_p0898c11║   穀稼殷盛，華果具 繁。氣序和暢，風俗 淳質。好
T51n2087_p0898c12║   學不倦，求福不回。伽 藍二 十餘所，僧 眾三
T51n2087_p0898c13║   千餘人，並 學小乘正量部法。天祠五 十餘所，
T51n2087_p0898c14║   外道甚多。
T51n2087_p0898c15║   城南道左，有大伽 藍。昔提婆設摩阿羅漢於
T51n2087_p0898c16║   此造《識身論》，說無我人；瞿波阿羅漢作《聖
T51n2087_p0898c17║   教要實論》，說有我人。因此法執，遂深諍論。
T51n2087_p0898c18║   又是護法菩薩於此七日中摧伏小乘一 百
T51n2087_p0898c19║   論師。伽 藍側 有窣堵波，高二 百餘尺，無憂王
T51n2087_p0898c20║   所建也。如來昔日，六 年於此說法導化。說法
T51n2087_p0898c21║   側 有奇樹，高六 七尺，春秋遞代 ，常無增減。
T51n2087_p0898c22║   是如來昔嘗淨齒，棄其遺枝，因植根柢，繁茂
T51n2087_p0898c23║   至今。諸邪見人及外道眾競來殘伐 ，尋生
T51n2087_p0898c24║   如故。其側 不遠，有過去四佛坐及經行遺迹
T51n2087_p0898c25║   之 所。復有如來髮、爪窣堵波。靈基連隅，林沼
T51n2087_p0898c26║   交映。　從此東北行五 百餘里，至室羅伐
T51n2087_p0898c27║   悉底國(舊曰舍衛，訛也。中印度境)。
T51n2087_p0898c28║   大唐西域記卷第五